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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的氣息似乎在一夜之間濃烈,


繁茂的樹葉叢中點點葉片已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時髦的盛裝。


孤雁南飛,殘陽如血,高天流雲,鳥啼空山,一絲傷感,幾多愁緒,


都在一瞬間粗魯地佔據了我的心房。


又是一年,一年裏,生命的年輪又加了一圈。
 
獨立於河岸,聽秋水呢喃,看白浪濤湧,


心中不禁湧起“逝者如斯夫”的詩句。光陰荏苒,


少年時的指點江山、壯懷激烈仿佛已隨逝水東流。


範公雲:居廟堂之高,則憂其民;處江湖之遠,則憂其君。


而我既未居廟堂之高,也未處江湖之遠,亂我心者,


則是太多的身不由已,使我不得展心顏。
 
兒時的夢,是做搏擊長空的雄鷹,能與天比高,與雲作伴。


可冰冷的現實告訴我,我只能選擇做一只被鎖鍊套牢的鸚鵡。
 
真的從來沒想過,我的生活會是現在的模樣。


有一天我對朋友說,我不喜歡現在的生活。


我從朋友的眼裏卻讀到了驚異,在他看來,


做一只受寵的鸚鵡也應該是幸福的,可他哪裏知道,


好多時候,在這異類的世界裏原來我才是真正的異類,


只能學著說違心的話,做違心的事。
 
不知什麼時候也悄悄地給自己心靈裝上了一層厚厚的玻璃,


學會了講半句話,露半張臉,顯半顆心,


像極了契訶夫筆下的裝在套子裏的人,


我已習慣了將身體向前微微的弓著,沿牆角而行。
 
總以為正面的劍能見招拆招,卻冷不防身後的劍將我傷。


那些可掬的笑容,親切的贊美,卻原來,假得如鏡中花水中月,


讓我不寒而慄,冷汗四溢。
 
如果可以,我還是希望能做一只蒼鷹,翱翔在崇山之間,


漫步在彩雲之上,何懼那雨雪冰霜,刀槍劍戟!
 
夜總伴著凌亂的思緒蹣跚而來,而星星與我一樣,


眨巴著眼睛難以入眠。


我伸出冰冷的手握住屬於我空間裏的寧靜,


夜深深的呼吸,潮露在葉尖上打著滾。


一輛大貨車承載沉重的夢想與河水一樣匆忙,


瞬間消失在空曠的黑夜裏,只有河水奔湧的聲音不息。
 
慢慢地在廢棄的某軍部大樓前走著。


突然,我有一種流淚的衝動,


我不知道曾經叱咤風雲的老將軍們如今是否還安在?


望著矗立在黑夜中的大樓,那些忙碌的窗裏早已沒有了燈光,


空曠的院落已是蟲子們的樂土。而我呢?
 
在奔波忙碌裏越來越沒有地方可去,越來越沒有方向,


所有的激情隨著一片落葉的凋零而頹然落地,


迷失在這舊城牆的院落裏,過著朝九晚五的假面生活。
 
抬頭看那些失眠的星星,它們的臉譜居然都一樣。


我問自己,是不是天上與人間都一樣,很多時候,善惡不分,


是非不辯?我努力想整理一條脈絡分明的思緒,


卻怎麼也走不出四周的黑暗。天有多高,心與心的距離就有多遠。
 
走在涼涼的路面,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,像走在柔軟的沙灘上。


潛伏在夜幕裏的哨兵警惕地問我口令,


我從鉛一樣凝重的黑暗裏驚醒,多美的口令:蓮花。


不禁讓我想起劉禹錫的《愛蓮說》,眼前浮現故鄉的夏日,


房前的池塘,那大片大片濃綠的蓮葉,亭亭的立著那粉紅的蓮花。
 
我常會摘一枝蓮花置於室內,


讓我在徬徨的陰影得到一絲慰籍和心靜如水的清涼。


蒼鷹與蓮花,一動一靜,卻都是我的至愛,一個是飛翔的王者,


一個是高潔的隱士,一個是鐵嘴鋼牙陽剛,一個是低眉淺笑芬芳。
 
在我的印象裏,古代的書畫上,佛祖時常是拈著蓮花微笑,


或是坐在佛光四射的蓮花寶座上,


當時的我,對於蓮花為何受佛祖的鐘愛,百思不得其解。


現在我明白了,原來,每個人的心靈之湖上,都有朵蓮花,


如果你的心靈之水不干涸,它就會一直傲然地開放,


靜靜地微笑,讓你永遠保持正直與高潔的秉性,


無論身處何種骯臟與不堪!
 
我和衣而眠,此時的我,臉上的線條是舒展的,


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,房間裏彌滿沁人心脾的香氣。


我知道,那是我心中的蓮花在開放,在微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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